译者:晁庐佳 李翔昊 陈绮露 陈烁霆
澳大利亚的公民们,我们需要认真探讨一下亚洲智识。
过去,我们曾非常重视通过教育同亚洲互通往来,产出丰富且优质的研究及教学资源。我们曾为澳大利亚的学校领导和教育工作者提供国家认证的专业学习,以丰富他们关于亚洲的知识、技能和看法。过去,我们曾向全国的学校投入大量资金,支持其进行广泛的语言教学,尤其是亚洲语言。此举的必要性不言而喻。在过去三十年中,亚洲已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驱动力以及战略竞争的中心。
在商业、贸易、人口、科技、艺术、科学,当然还有教育领域,亚洲已实现发展创新,完成质的飞跃。亚洲发生的这些备受瞩目的变化实属意料之中。我们的亚洲邻居,如今拥有世界一流的、先进成功的教育体系。
对澳大利亚而言,我们在与亚洲的贸易往来、迅速扩大的亚洲留学群体以及移民中收益颇丰。澳大利亚因此变得更加多元化、更加繁荣。然而,我们对于推行亚洲智识的进展已停滞不前,甚至出现了倒退的情况。本文的“亚洲智识”指的是所有关于亚洲及其语言方面的知识、技能和态度。亚洲智识本该是我们教育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现实是,纵使被纳入了国家级教育大纲,实际的教授情况却不尽人意。
我们了解到,很多支持并教授亚洲语言的学校最后没有能坚持下来。研究数据清晰显示,如今学习亚洲语言的初中生人数呈现断崖式跌落,高三学生人数更是少之又少。对于印尼语而言,目前学生人数仅为十年前一半,很多学校面临着停开印尼语课的窘境。经合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指出,学生的外语能力与其全球素养直接相关。该组织如今将澳大利亚学生的外语能力排在其评估列表倒数第二的位置。
亚太地区是世界上发展最快、最多元化的地区。我们身处亚太地区,却无法理解我们的亚洲邻居并与之进行沟通,这样下去我们未来的发展又谈何说起呢?!亚洲智识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掌握亚洲智识远非一项无足轻重的能力,或是对地理知识的丰富。亚洲智识是对跨文化的理解、是跨文化的能力,掌握亚洲智识能促进联通、共享、合作,共塑亚太地区的未来。亚洲智识帮助我们以新视角面对挑战,拥抱更多机遇。如果我们只觉得亚洲国家在学英语,因此掌握亚洲智识对澳大利亚无关紧要,那就大错特错了。学习亚洲语言能极大地促进亚太地区社会、商业、政治的发展。
在最近提交参议院调查的一份文件中,亚洲教育基金会(Asia Education Foundation)的上级机构“亚洲连线”(Asialink)明确表示:“鉴于对亚洲相关主题的研究经费不断缩减、学习亚洲语言的英语母语者日渐减少、媒体对于亚洲地区报道次数的显著下降,我们对亚洲发展的了解未增反减。这对我们国家的利益并无好处。”
解决亚洲语言教学的低迷现状并非易事。尽管澳大利亚教育技能和就业部(the Department for Education, Skills, and Employment)在2019年大力投资于更新国家语言数据的研究(该研究将于2022年发布),但不难预测,结果不会很理想。即时需再为找寻应对方法而大伤脑筋,或干脆承认太过困难。但亚洲智识不仅仅局限于语言层面,它还涉及到跨文化学习中思维方式和技能的发展。亚洲智识会确保我们在研究亚洲的过程中拥有多元视角,并进行更精准的研究,同时也能让我们意识到社会中涌现的多元文化,保障社会的和谐及凝聚力。
让我感到害怕和不安的是,我们缺少这样的讨论和对话。在澳大利亚的教育中,对于学生到底学到了哪些亚洲以及澳亚交往相关的内容,澳大利亚既没有相关数据资料,也缺乏清晰的理解。我们对学校领导、教育工作者以及与学生之间关于亚洲及其影响的对话知之甚少。很多学校倒是会举办“和谐日”(Harmony Day)活动[1],但这是远远不够的。
为了改善这些对话,亚洲教育基金会开展了一些项目,这些项目有的是州政府级别的,如维多利亚州的“国际公民身份确立项目”(Building Global Citizenship);有的是国家级别的,如长期进行的“桥梁”学校合作项目(BRIDGE School Partnership)。这样的项目深化了教育工作者关于跨文化学习和亚太关系的知识、技能和态度,也改进了他们与学生就此课题合作时的工作方式。我们了解到很多教育工作者承认自己对于亚洲研究缺乏深入了解和足够的背景知识,这导致他们无法有效地进行教学引导。因此,我们要开展更大规模的工作,以便理解并支持学校和亚洲建立更深层次的关系。
亚洲教育基金会已经采取行动来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在澳大利亚外交贸易部下属的澳-印研究所(Australia Indonesia Institute of the 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的支持下,我们正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咨询活动,以制定一份“为何要学习印度尼西亚语”的文件。这份文件旨在加强阐明为何需要开展印尼研究以及澳大利亚教育体系中为何需要纳入印尼语。亚洲教育基金会还致力于在2022年为澳大利亚各学校提供一系列新的国家项目。除以上措施外,仍需注意其他要素。
很多人都知道澳大利亚课程评估报告局(Australian Curriculum Assessment and Reporting Authority)草拟了一份国家课程方案,在7月8号前,该方案面向大众广泛征集意见。亚洲教育基金会应邀为课程方案的两个领域提供指导。第一个领域是综合能力类别下的“跨文化理解”,第二个是在课程中广泛优先考虑亚洲以及澳亚交往的相关内容。我们咨询了很多相关专家,结合我们自己的研究和经验提出了意见。我们还考虑到了精简课程设计步骤的需要,比如,关于如何在课程中增加亚洲及澳亚交往相关的内容,我们提出了一个三步方案:一、了解亚洲及其多样性;二、理解亚洲的全球意义;三、加强亚洲与澳大利亚的互通往来。
这些方法提供了教学基础。在此基础上,我们会理解澳大利亚在和亚洲国家的人们交往时不断发展变化的关系,以及这种关系又如何在国家、地区及全球范围内影响澳大利亚和亚洲各自的公民身份和文化变化。我们还强调澳大利亚与亚洲“通过相互联系的历史和当下的现实彼此依存”。这以上皆为学生学习亚洲相关内容的关键领域。这些领域能更直观地把对亚洲的理解和获取亚洲知识的能力结合起来 ,因此应该被纳入课程中。
在这点上,令人担忧的是,有人暗示这样的课程应该有个“门派”,亚洲及澳亚交往相关知识该归类于“人文社科及语言”一派。这样的建议是错误且狭隘的。亚洲研究与艺术、经济学、科学甚至数学都有很大的关系。事实上,亚洲教育基金会对官网上2020年课程的运用情况做了统计,结果显示使用的最多的跨文化资源并非是地理,而是数学。原因我们不能确定,但这强有力地证明了部分教育工作者试图创造性地通过亚洲视角教授一些基本概念。
除了澳大利亚课程草拟方案,人文社科(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领域还通过引入国际公民的概念,为公民教育课程(Civics and Citizenship)增加深度。它指出我们要增进这种认识:“在这个联系日益紧密的世界里,公民身份已经跨越了地理或政治的界限,人们拥有国际性的权利与责任。”与该声明类似的还有2019年颁布的《澳大利亚爱丽丝泉市教育宣言》(2019 Alice Springs “Mparntwe” Education Declaration)。宣言要求学生“…成为有见识而且负责的国际和当地社会的一员,重视并尊重文化及语言差异,积极融入国际社会,尤其要与我们所处亚太地区的邻居沟通交往”。现在是更明确建立联系的好机会。
这表明对亚洲的研究既要作为重点独立存在,又要融入进其他学科。在学校里,它不应该只与跨文化理解绑在一起,也不能被简单归入亚洲语言的范畴。如果孤立地假设跨文化理解、澳亚交往及亚洲相关知识的“门派”是“语言”,那我们又一次淡化了教师和学生发现联系和提出见解的潜在丰富性和多样性。这样假设尤其会将亚洲刻板印象成“外面的世界”,而非将其视为澳大利亚当代社会中一个高度融合且十分重要的组成部分。亚洲研究的源泉植根于澳大利亚的群体。
亚洲研究和使我们的教师和学生受益的跨文化学习之间可能永远都是不平衡的。对于很多学习领域来说,一个不言而喻的事实是,你越是让这些领域在大范围内保持平衡,他们就越变得毫无关联。澳大利亚课程评估报告局前任CEO罗博·兰道尔(Rob·Randall)对笔者说过:“课程为教育提供指导,而非制定规则。”教师需要利用他们的想象力让课程焕发活力。我们需要重视亚洲研究,因为它的资源及用途具有创造性,兼具多样性与丰富性。重视亚洲研究才能映照出亚洲的现实。亚洲教育基金会等组织存有优质资源,在线的形式能对如今的跨文化学习产生新的启示。
“亚洲连线”在提交给参议院的调查报告中明确提出:“我们必须制定一个统一的国家战略,将联邦与州政府和教育从业者结合起来,为亚洲智识的实现设立目标。”事实上,如果澳大利亚真的加快这一进程,那便为澳大利亚教育者提供更多的机会,使他们与亚太地区的同行进行合作。诸多卓越的学校及教育从业者,他们对提高各处教育的质量怀有巨大的热忱。也许到那时候,我们的集体性课程和对话能够真正达到世界级水平。
哈米什·库里(Hamish Curry)是墨尔本大学“亚洲连线”机构的亚洲教育基金会项目的执行董事。
该文章经“亚洲连线”授权转载。
图片:“学生参加跨文化学习”,澳大利亚 维多利亚州 雅拉路小学 图片来源:亚洲教育基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