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曹晨、章函昀、庞子忱、李聪一、徐嘉艺、熊孜
历来,人们都认为印度尼西亚社会对私人同性关系态度宽容,或至少是保持中立的态度。一直,人们都知道在印尼群岛中一些地方有着非异性恋和性别多样化的传统文化习俗,例如苏拉威西岛的布吉人的五类性别中的“bissu”,以及在东爪哇,有个叫“warok”的性别分类。女性跨性别者,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女变性人(waria)”,是印尼大部分地区长期以来公认的存在,并经常出现在电影和电视中。此外,受国际运动的鼓舞,20世纪80年代早期起,印尼开始出现对男女同性恋权利的推动。
但在2016年初,性少数群体和性别少数群体(sexual and gender minorities)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当时,一名印尼高级政治家的公开言论引起了公众反LGBT(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言论的巨大转变。在过去的四年里,这些针对LGBT的负面立场一直在持续,LGBT反对者们抗议示威、警方参与行动,甚至提议将同性恋行为定为犯罪。
在2016年之前,“LGBT”这个词在印尼很少被使用。但在媒体和大众讨论中,人们越来越普遍地用这个词来指代性向或性别多样化的人。(国际上经常使用的较长版缩写词,如“LGBTQI+”,在印尼则并不常见。)
尽管看上去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LGBT这个词就像所有其他语言间的外来词一样被广泛使用,但是在印尼本土的意涵和使用与国际上通行的存在着差异。
要想了解印尼语中LGBT(通过斜体表示本词与英语中的“LGBT(QI+)”不一定等同)一词的含义和功能的转变,以及如何用这个词的引申含义来建立公共认知,我们可以从印尼主流媒体对LGBT这个词的使用入手,看他们是如何用它来阐述性少数者问题的。
我检索了过去一年里四家主流网络印尼语新闻媒体的所有标有LGBT的文章:《CNN印度尼西亚》(CNN Indonesia)(14篇)、《罗盘报》(Kompas)(10篇)、《共和报》(Republika)(19篇)以及《印尼时代报》(Tempo)(31篇),重点关注于那些与印尼直接相关的话题。(国际上LGBTQI+问题的定义通常存在很大差异。)《罗盘报》(该报与一个解散已久的天主教政党有历史上的渊源)、《CNN印度尼西亚》和《印尼时代报》持有独立的政治立场,而《共和报》很明确针对的是穆斯林群体。
《CNN印度尼西亚》、《罗盘报》和《印尼时代报》的文章都刊登了政府官员、学者和非政府组织代表等公众人物的行为和声明,反映了这些人的观点。《共和报》有10篇文章也是如此,而其余的9篇则是由该新闻机构以外的人(即“独立撰稿人”)来执笔的。这些声明和观点虽然不一定能反映这些新闻媒体的观点,但代表了目前媒体中的主流声音。
通过分析这些文章,我们可以从多个角度去理解印尼媒体中LGBT一词的含义。
LGBT被认为与印度尼西亚社会对立。
与2016年已经在存在的反同言论异曲同工的是,这些文章中有一些耸人听闻的反性少数主题和隐喻。
关键的问题是LGBT与印尼社会是对立的。它被认为与国家意识形态潘查希拉Pancasila背道而驰,是外国强加于印尼的手段,而立法机关则是抵御这种威胁的堡垒(翻译后的摘录通过新闻媒体的名称链接到原始印尼语文本上,如果没有在其他地方提到,将列出每个评论的来源):
- …… “这个【LGBT】问题违背了“潘查希拉”的价值观,尤其是信仰安拉和公正文明的人类原则。” (大印尼行动党派Gerindra的梭迪克·穆查喜德Sodik Mudjahid,《印尼时代报》)
- …… “至少有14个欧洲国家的代表,包括我们的一大邻国【即澳大利亚】,他们不希望《印度尼西亚刑法》视LGBT非法。他们希望LGBT群体在印度尼西亚得到大量发展。立法机构是坚定的,我们是印尼LGBT繁荣的主要反对者。”(印尼人民协商会议主席班邦·苏萨托(Bambang Soesatyo) ,《罗盘报》)
在这种充满威胁的背景下,一个关键的隐喻是,性少数者及他们的性取向是社会的“敌人”(musuh),社会必须与之“开战”(memarangi):
- “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和跨性别者(LGBT)是发展的主要敌人。因此,BKKBN【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邀请所有地区领导人向其开战。”(BKKBN首席秘书诺弗里亚尔Nofrijal,《CNN印度尼西亚》)
有趣的是,从上述引述可见,那些反对LGBT的人代表了20世纪末苏哈托总统治理下新秩序政权中经久不衰的两种主流民族主义形态:发展主义和计划生育。因此,反性少数的情绪实际上可以追溯至2016年之前。
因LGBT对儿童的威胁,它对家庭也构成威胁,例如,声称“LGBT在于等待”(membidik)并“针对”(menyasar)年轻人(独立撰稿人,穆罕默迪亚大学讲师蓬德拉·伦加·安迪塔(Pundra Rengga Andhita),《共和报》)
LGBT被认为与宗教对立
印尼作为一个具有强大宗教基础的准世俗国家的背景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这个对立——印尼承认宗教自由,但信仰安拉(印尼主要宗教伊斯兰教的神)是这个国家的基本原则之一(参见上文第一条摘录)。有六个宗教得到官方承认,公民必须在其国民身份证上声明其宗教信仰。因此,在反LGBT言论中,宗教可以与公民身份和民族身份密不可分:
- …… “我们是一个宗教国家【并且】我们强烈反对LGBT。” (印尼人民协商会议主席班邦·苏萨迪奥(Bambang Soesatyo),《印尼时代报》)
- …… “我们永远不会否认,伊斯兰教禁止LGBT,其他宗教也禁止。” (建设统一党United Development Party秘书长罗马赫穆齐(Romahurmuziy, Kompas),《罗盘报》)
- “他【印尼人民协商会议副主席希达亚特·努尔·瓦希德(Hidayat Nur Wahid)】认为,没有一个宗教允许LGBT行为。”(《共和报》)
这些宗教言论的部分力量体现在,它们被普遍认为是正确的,而事实上,这些宗教学说仅代表被印尼政府认可的官方认可宗教。性少数群体不仅在国际上被许多宗教团体所接受,在印尼也是如此,尽管范围很小。
宗教——在印尼被理解为世界(即非本土)宗教,如伊斯兰教、基督教和印度教——也被用来反对传统的土著非异教习俗,如本文开篇所述。例如,2019年,一部以传统爪哇异装癖舞者为主角的印尼电影被禁播,因为它“违背了宗教价值观”(《印尼时代报》中引用的几位地区领导人道)。
虽然这种涉及威胁社会、儿童和宗教的主题和隐喻出现在全球各地的反LGBTQI+的言论中,澳大利亚也不例外,但它们总是带有地方色彩。这种地方性的变化可以通过当地的经验、关键概念和问题来表达,而这些概念和问题在历史上一直在印尼社会和政治中占主导地位。
还应注意的是,本次调查中研究的文章并非都是反LGBTQI+的文章。在收集到的74篇文章中,有10篇主要引用了倡导性少数者权利的同情者的评论,另外还有6篇文章平衡了对性少数者问题的正面和负面表述(下文引用了一些),剩下的58篇(78%)对LGBT议题持负面态度。
LGBT以及与负面词汇和概念的联系
正如英语中LGBT(QI+)的用法一样,在印尼语中,LGBT通常作为形容词来描述或形容某些概念。
有些短语的用法通常与其在英语和其他语言中的用法相似,例如LGBT社区(komunitas LGBT)、LGBT群体(kelompok LGBT)、LGBT组织(Organisi LGBT)、LGBT伴侣(pasangan LGBT)和LGBT 权利(hak-hak LGBT)。这些短语通常是中性的,甚至可以用于正面的语境。
许多其他重复出现的短语突出了上文讨论的威胁、偏差和特异性的主题。例如LGBT行为(prilaku LGBT)、LGBT价值观(nilai-nilai LGBT)和LGBT行动(praktik LGBT)等术语都表明了一个统一的目标,即为更广泛的社会割划出一个独立的群体。这些做法都是明确或隐含的负面表现:
- “LGBT行为是离经叛道的行为,必须受到严厉惩罚。”(来自图隆加贡的独立撰稿人西蒂·科马里亚(Siti Komariah), 《共和报》)
- 【描写她女儿在挪威的老师】“虽然他们从未【像对待传染病一样】明确向学生传播LGBTQ的价值观,但他们在课堂上多次说:每个人都可以爱任何人。”(独立撰稿人萨维特里·伊查·凯伦妮萨(Savitri Icha Khairunnisa),居住在挪威的印尼侨民,《共和报》)
与麻烦(permasalahan)、问题(soal)、争论(isu)和危险(bahaya)等术语频繁搭配(这些都是常见的措辞)也强化了LGBT一词的负面含义。
资料中反复出现的另一个隐喻是疾病。这在前文中可见一斑,LGBT的价值观被认为可以“传播”(meularkan)。类似的搭配有LGBT病毒(virus LGBT)、LGBT疾病(penyakit LGBT)和LGBT患者(penderita LGBT)。
- “只有伊斯兰教制度能够通过执行终身法律和法规来阻止LGBT病毒的传播。”(来自因德拉马尤的独立撰稿人乌姆·萨德Ummu Saad, 《共和报》)
与上面讨论的主题一样,其中许多短语也出现在世界各地的反LGBTQL+的言论中。同样,在这些短语的解释上也有一些地方性的细微差别。“kaum LGBT”被翻译成“LGBT群体”,可能听起来没有贬义,正如来自性少数者倡导组织“流动彩虹”(Arus Pelangi)的雷斯卡·卡罗拉(Riska Carolina)在《罗盘报》中指出的那样:“kaum”这个词也可能被翻译成“阶级”或“小团体”,可能隐含着让人惶恐不安的深意。
LGBT 作为名词的使用
通常,在英语中,“LGBT(QI+)”被用作形容词以描述或形容特征——例如LGBT人群、LGBT原因、LGBT权利,在印尼语中LGBT也有这种用法。但是LGBT也可用作名词,例如在上文的第二段引文中含有“禁止LGBT”这样的话。这与英语大不相同,在英语中,“LGBT(QI)”几乎全部用作形容词而不是名词。相反,在我收集的382例印尼LGBT事件的数据中,超过三分之一(36%)的情况下,其被用作名词,其余的情况下被用作形容词。
LGBT可以在形容词和名词之间转换的一个原因是,在印尼语中,尤其是在非正式用法中,词类之间的界限——即,什么是名词,什么是动词,什么是形容词,什么是介词等——相当随意。出于这一点,说话者不需要严格遵守语法规则。
然而,与当前情况更相关的是,当一个词从一种语言被借用到另一种语言时,它可以很容易地在新的环境中“独立生存”,不仅发音改变,而且往往还会变更词性、意义和内涵。说话者自行选择如何使用被借用的词汇,本文调查的笔者及被引述的人,发现将LGBT作为名词非常好用。
当一个名词被运用到话语中时,我们可以问的一个问题是“它指的是什么?” 在一些例子中,根据使用的上下文进行判断,答案非常明确。然而,其所指在不同的情况下有所不同。在印尼语中,名词LGBT通常指的是性少数者人群:
- “如果一个LGBT者走进宗教场所、基督教教堂做礼拜呢?我们应该拒绝他们吗?”(德波市法律和政治研究中心和市议会议员,执行董事,伯恩哈德Bernhard,《印尼时代报》)
- “《地区家庭保护法草案》将要求LGBT者进行康复治疗。”(标题,《印尼时代报》)
LGBT也可以指LGBTQI+群体:
- 【政治团体】“伊斯兰捍卫者阵线”地区办公室主任胡斯尼·塔姆林(Husni Thamrin)对安塔拉【通讯社】说,廖内省有多达8000人是LGBT者。 (《共和报》)
在其他案例下,印尼语中的LGBT与通奸行为相提并论:
- 祖卡奈因(Zulkarnain)【印尼乌力马委员会副秘书长】随后更正了他的声明,承认在拟议的地区法律中,没有将通奸和LGBT合法化的条款。(《CNN印度尼西亚》)
在很多其他案例中,LGBT似乎指的是一种心理或身体状况:
- “心理学已经表明LGBT并不是一种缺陷。”(印尼社会变革组织,加百列·伊尔(Gabriel Eel),《印尼时代报》)
- 宾萨(Binsa)【漫画中虚构的士兵】补充说,LGBT可能是由遗传、环境因素或童年创伤造成的。(《CNN印度尼西亚》)
- 【关于公务员申请人筛选要求的报告】要求表示申请人不能是部分或完全的色盲,也不能是LGBT 者。(《印尼时代报》)
在这些相对清晰的例子中,LGBT一词含义的变化意味着,在其他情况下,要确定说话者或作者想要表达的确切含义可能会很困难。在一篇文章中(《罗盘报》),警方表示他们接到消息称与一个当地非政府组织有关的当地居民有“LGBT的嫌疑”(dugaan LGBT)。在此例中,并不清楚他们是怀疑这个组织涉及性少数者人群、活动、主张还是其他情况。这似乎是一个让居民疑惑的怀疑,因为他们并不完全理解警方怀疑的是什么。在下面的摘录中,变体LGBTQ曾被用作动词“进行”(melakukan)和“支持”(mendukung)的宾语:
- “我结束了与法提赫(Faith)【评论员的女儿】的讨论,并建议她不要辱骂、侮辱或者仇恨那些进行或支持LGBTQ的朋友或群体。他们也是被安拉创造的人类。”(独立撰稿人萨维特里·伊查·凯伦妮萨(Savitri Icha Khairunnisa),居住在挪威的印尼侨民,《共和报》)
作为“melakukan”“进行”的宾语,LGBTQ似乎意味着“LGBTQ活动”,但是作为“mendukung”“支持”的宾语,它似乎指的是“LGBTQ人群”这个由其后面的句子支持的结论。事实上,由于动词连用,LGBTQ同时指代“活动”和“人群”。
虽然上一个例子表达的观点是为了彰显宽容,但通常模棱两可的提法更有危险性。例如,当有人呼吁控制(mengendali)、拒绝(menolak)或者禁止(melarang)LGBT时,他们指的是行为还是人呢?
- “是的,从一开始我们的态度就很明确,那就是我们拒绝LGBT。”(印尼人民协商会议副主席希达亚特·努尔·瓦希德(Hidayat Nur Wahid),《共和报》)
在这种不确定的气氛下,当西苏门答腊省副省长纳斯鲁尔·阿比特(Nasrul Abit)宣称“毒品和LGBT对西苏门答腊省的威胁比激进主义更大”时(《共和报》),不难听到针对个人而不是针对行为或态度的谴责。
但是这种不人道的负面隐喻并非毫无争议。在引用的一篇对LGBT积极态度的文章中,“德波城市之友”社群代表安塔里尼·阿尔纳(Antarini Arna)问道:“他们说的反LGBT是什么意思?因为LGBT群体也是人类”(《印尼时代报》)。
LGBT及其在主流媒体中的定义
LGBT一词起源于国外,是印尼语词典中一个相对较新的词语,因此在媒体报道中不时被具体定义。通常,定义只是拼写出缩写代表的事情。因为组成部分本身也是外来语,有时就需要进一步解释。
下面的引述来自一则印尼军队制作的漫画,用以警告LGBT的危害。宾萨Binsa是一个士兵,他在和一个年轻的民众本(Beng)交谈。本天真地自称为LGBT,认为这是个很时髦的词语:
- “嗨,LGBT的意思是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者和跨性别者。所以不要随便使用它,本Beng……女同性恋的意思是喜欢女人的女人,男同性恋是喜欢男人的男人,双性恋者既可以被男人吸引也可以被女人吸引,而跨性别者是性别认同与他们天生的性别不一样的人,就像女变性人(waria)”宾萨Binsa说道。(《CNN 印度尼西亚》)
但是,很多时候,LGBT所包含的群体都没有得到定义,因此,对这个群体的态度和偏见更加明显,特别是将LGBT与异常行为划上等号。这样的定义将LGBT视为一种活动而不是一类人群,并且将其视为具有争议的问题:
- “LGBT是伊斯兰教严厉反对的反常行为。”(独立撰稿人桑德拉·安索里亚(Sandra Ansoriah),《共和报》)
- “异常性行为或所谓的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和跨性别者(LGBT)。”(安达拉斯大学研究小组,《共和报》)
一些定义还显示出对性和性别认同的复杂性缺乏充分理解,如下所示将LGBT的含义局限为“喜欢同性”:
- “中爪哇省警察特遣队中一名姓名缩写为TT的员工不光彩地离职了,亦称被解雇了,因为他违反了道德规范,喜欢同性或LGBT。 ”(《CNN印度尼西亚》报道)
虽然通过研究定义似乎是理解LGBT在印度尼西亚语中含义的最直接方法,但我们看到定义本身也存在差异和不一致性进一步证明了LGBT这个词的使用模棱两可,且还有待解释。
当说话者或作者使用这个词的时候,我们常常不能明确他们表达的意图。我们甚至难以把握读者的解读。LGBT不断变化及难以确定的含义和功能是能强烈地唤起对于这个群体难以确定的预兆以及引发他们危险感的部分原因。尽管LGBT在印尼语词典中有自己的定义,但仍保留了一种异国色彩。这就是为什么经常需要向读者定义。同时,模糊性和外国性的这种结合可能是使用LGBT(而非本地术语)的原因之一。这个词可以同时让印尼国内外的人们感觉这个群体难以捉摸并让他们察觉到被威胁。
正如坦·帕拉姆迪萨 (Intan Paramditha)和沙林·格雷厄姆·戴维斯(Sharyn Graham Davies)等学者所言,在印尼,LGBT威胁的主题,与苏哈托新政权政府用来巩固和维持权力所使用的共产主义,两种威胁如出一辙。对共产主义的恐惧继续被一些政治和宗教人物用于类似的政治目的。共产主义和LGBT共同塑造了一个无定形的,尚未被完全理解的敌人。他们都是外来的,反宗教的,反印尼的并且腐败的。
在印尼,反LGBT的骚动被视为对LGBTQI+的权利在国际上的扩张,以及在印尼国内获得更多关注和接受的前景的反应。与共产主义的幽灵一样,它也被用作转移对国内政治阴谋聚焦和动员选民的工具。与印尼的反共运动一样,反LGBT攻势不仅是口头上的,而且会对社会生活产生现实影响。
作者感谢玛雅·科斯塔-平托(Maya Costa-Pinto)、克莱尔·玛丽(Claire Maree)和海伦·帕萨克(Helen Pausacker)的宝贵反馈。本文是另一项目的子项目,该项目印度尼西亚民主标志研究倡议资助。
图片:在印尼巴厘岛一艘帆船形状的封装展示了一面LGBT旗帜。图片来源:Shutterstock。